[谢沈]人生若只如初见(番外)
番外·花落知多少
天色暗下来,眼前的路也越发难走,谢衣紧了紧自己的大衣,低着头不让刺骨的寒风吹到自己干冷到发疼的脸上。十来岁还未完全展开的身体有些单薄,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似的,风从正面袭来,勾勒出他本就没几两肉的手臂和胸膛的轮廓,他看上去更瘦了。
面前是层层的山峰,他的目标是山顶。
山顶有一汪池水,因为贴近阳光很好地吸收了所有的热度,孕育了无限生机,听说那里有新鲜的花草和树木。只是这山峰实在太过高大,从来没有哪个族民证实过这个传言,或者说,有人去过,却都将命丢在了路上。
谢衣第一次听到这个还是两天前在神农寿诞上听唱戏的说的,只稍稍确认了这个传言确实有,就暗暗下了决心要去看一看。他花了一日咨询瞳大人准备了行李,给师尊留了信,第二天一早便潇洒地上了路,根本没有给他人劝阻的机会。
而现在天更暗了,他几乎不能清晰看见脚下的路,啊,实际上,因为实在是人迹罕至,除了樵夫就没有其他人进山里,便也没有确确实实的路。谢衣拨开面前长得和他差不多高的枯草,一脚高一脚低小心翼翼往高处走着。原本就知道山里除了人就没有其他书中所记载吃人的洪水猛兽们,他对没有人到过山顶的说法表示不以为然,唯一没有想到的是,山里比下面还要更冷, 越到上面空气就越是稀薄,呼吸越发困难。
那这样,又怎么可能会有池水和美丽的花草?只不过,这个念头只在他心口闪了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大概天生胆大,虽然走得艰难,但步伐还是异常稳健。
越往前走地势越陡峭,上山落脚处几乎只够托住谢衣的一只脚,另一只脚只得照着直线向前走。直到手上牢牢抓住壁上突起,他才敢抬起头来,这时借着微弱月光才发现前方的落脚点上几乎都被冰块包裹着。
谢衣脚下打滑,一慌乱快要冻僵了的手也没抓稳,要掉不掉地挣扎了一会,最后终于一路滑了下去。他不由哀嚎了一声:“师尊你的好徒儿谢衣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!”
跟着谢衣条件反射闭了眼,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嗖地被谁像麻袋一样抗在肩膀上。那人飞快地结印,过了片刻稳稳落地,这时谢衣才睁开了眼,入目的是一片黑色,只知道那人穿的是黑色长袍、自己还是在山里,同时鼻腔内渐渐被一种熟悉的气息包围……也就在此时,那人扛着他向低处走去。因为面朝下,谢衣的肚子被对方的肩勒得有点痛。
谢衣试探性地开了口:“师、师尊……?”
那人却只是顿了一下,并没有答话,谢衣顿时就确定了就是他的师尊,见他一心想把自己扛回山下,身子不配合地扭动起来:“师尊,好师尊,快放我下来,我要去山顶!”
这时,他的师尊才换了个方向,哼了一声,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地上。谢衣揉了揉撞疼了的屁股,小心翼翼抬头,见了沈夜一张脸色比想象中还要黑几分的脸,吓得又低下了头。
抱着胸自上而下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,沈夜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跨进这里一步,本想看他知难而退,进山了实在受不了就乖乖回来,谁知他等到天黑谢衣都没有回来,实在坐不住了,放下公务进了山里。
沈夜一开口便是不容违抗的语气,道:“谢衣,跟本座回去。”
“我……想去山顶……”谢衣偷偷瞄了他几眼,见沈夜在听他说话之后脸色更臭,便噤了声。
“那里不可能有什么的。”
听到沈夜语气稍稍缓和,谢衣才道:“没有去过怎么知道没有?”
“为师去过。”
谢衣听罢一愣,一是没想到他的师尊也会去那种传说的地方,二是那里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,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,小声道:“可既然已经到这里了,我想自己去看一看……”
沈夜蹙眉沉默半晌,叹了口气才道:“为师带你过去,到了你可看好了。”
可能天生不见棺材不落泪,一根筋走到底的谢衣看到面前一片死寂的白色才死了心,垂着脑袋四处逛了逛,灰心丧气连眼神都死了,口中喃喃地说着:说好的水池呢?说好的花草树木呢?
沈夜看着这样的谢衣,也不多说什么,径自坐了下来,算了下时间也快天亮了,不妨等天亮了再下山,便结印出了一个灵力球来驱寒,示意冻得嘴唇发紫的谢衣靠近自己。
可能冻得厉害了,谢衣也不拘束,双手伸进沈夜的衣服里,脑袋埋进他的怀里,同时一把抱紧了他的腰。
不知是因为谢衣带来的寒气,还是被突然抱住腰,沈夜不由全身一颤。
借着灵力驱寒,一大一小便这么互相靠着坠入了梦乡。
谢衣是因为照进眼里的亮光才醒的,耳边传来的嘎嘣嘎嘣的冰块碎裂声越来越清晰,迷迷糊糊睁开眼睛,看到面前的一切顿时呆了,他急切抬头看了看沈夜,见他也已经睡醒,看着眼前的事物,面上也是出乎意料的表情。
也许是光照,也许是沈夜放出的灵力,他们面前原本的灰白顿时变成了一汪水池,虽说上面有一层厚厚的冰,透过冰块断裂的缝隙可以看见池底绿油油的水草正懒洋洋地摆动着。
“原来是真的啊,师尊!”谢衣的眸子亮晶晶的,晨光照着的他的脸颊镀上一层金色。
“嗯,”沈夜难得舒了眉头,却觉得不能让这小子太舒坦了,便道,“不过,谢衣,这种事情下不为例。”
“是!”
虽然满口爽快答应着,谢衣心里其实正盘算着过几天再撺掇师尊一起上山。
花落知多少·终